桑小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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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长痛03【主权贵/大厂全员回忆向】

他要告诉那个失落的陈立农,让他为自己而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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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黄明昊的记忆,那些过往真实地在他身边发生了。

李权哲说要让F班的同学穿上有颜色的衣服,五颜六色的衣服。他做到了。

黄明昊也不出所料被分到了B班,当然还是因为那个走音的高音。范丞丞留在D班没有动,看上去挺平静的。

黄明昊依然经常梦到藤蔓蔓延,拉扯着筋骨逼迫成长。身体在每天夜里都进行着疼痛的分离。

在那个时空里,他在大厂足足长高了四公分左右,加上超额的训练,骨关节和肌肉经常痛地不行。因为骨骼要生长,皮肉被撑开。

长大其实就是丢盔弃甲的过程。过程中要放弃一些浅薄的快乐,因为负担太重了,所以要丢掉才能好好长大。那些对人来说重要的事情,但是对前途无利的就通通可以丢掉。

就突然觉得索然无味。就像黄明昊小时候喜欢看动画片,每个情节都记得住,甚至片尾曲和广告词都背的出。

但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?

等他厌倦了这些幼稚的事情后,就开始忘记动画片的情节台词片尾曲了。

他本以为对大厂里打球,抢饭,偷偷点外卖的事情已经厌倦,等再次经历,才发现他无比怀念。

原来有的时候,丢弃很多东西是因为身不由己。

黄明昊害怕过,抗拒过,可是时间依然匆匆流过,他像拔苗助长一样匆匆忙忙地长大了。

他成了少年时不喜欢的人,做着不喜欢的工作,说着违心的话。原来在小时候看来大人们奇奇怪怪、别别扭扭的事情,都不是他们的本意。

因为黄明昊成了那样奇奇怪怪、别别扭扭的大人。大厂里有很多很多个“黄明昊”,莫名其妙就放弃了梦想。

十六岁的黄明昊以为,长大了就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,不会想现在这样无奈。

其实没有。

长得足够大了,也变得足够懦弱。想得越多,做得越多。

越没办法轻易对一个人开口说爱你。

有时候的分开,连一句再见都没有。

不是所有的别离都有浪漫的告别式,决赛,解散演唱会。不都是这样,身边的人突然走了,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拉着行李箱,以为是去出差其实就没有回来过。

再也不见了。

他害怕长大。非常非常怕。

一直到蔡徐坤和他说那些话。

 

他们迎来了一次网络人气排名公布。

黄明昊信誓坦坦地告诉范丞丞第一是蔡徐坤,得来对方一脸,你什么时候变成蔡徐坤迷弟的表情。

“我是未来穿越来的。”黄明昊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,不管是范丞丞还是朱正廷,都当做耳旁风吹过,不痒不痛,不冷不热。

“拉倒吧你!”范丞丞看他一眼,白眼翻到天上去。

范丞丞那段时间特别害羞,镜头前说话都轻声细语地。黄明昊笑了笑,“你不相信就算了,现在不听我的你总会后悔。”

 

一个一个的练习生带着或许期待,或许兴奋,又或许失落的表情走到自己的位置上。

终于到前九名公布了。

黄明昊记不太清别人,但是还是明确地告诉范丞丞他是第三。毕竟他太稳了,从来没变过名次。

范丞丞确实是第三,黄明昊第四,朱正廷第五。乐华的三个像萝卜蹲似的一个接一个上去,丁泽仁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力地挥手。

他总是单纯地为好兄弟得到好的排名而高兴,说到他,这十年倒是一直没变。

黄明昊在四位的地方向下看着丁泽仁的头顶,心里感叹。那么多人里面,他还算是坚守初心。

只是渐渐少了很多热度,算不上流量。偶尔拍拍电视剧,都不是什么大IP,不温不火。

演技一直有提高,表现也算出彩可就是没火。舞还在跳,专辑很少发,也没从乐华娱乐跳槽。

后辈越来越多,他能从公司那里分到的资源越来越少。朱正廷离开乐华的时候劝过他,建议他转行。

那天他们四个人喝了酒,黄新淳说手底下有好几个戏可以给丁泽仁拍,朱正廷又他说常驻的选秀节目找飞行嘉宾让丁泽仁也去。

丁泽仁拒绝了,因为他在筹办专辑。一个等了两年,才被公司批准制作的专辑。

“不能分心,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。谢谢兄弟们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”

朱正廷还想说什么,被黄新淳制止了。

丁泽仁喝的有点多,脸红红的,眼神却坚定。

“我只要,还能站着走路,我就要跳舞,一直到跳不动了为止。”

黄明昊不知道说些什么。他知道丁泽仁脾气好,但是很倔。

那些朋友脾气都不算坏,但也很倔。不过后来也陆陆续续不做偶像了,因为倔也没有用。

那天吃的火锅,四人各自喝下许多的酒,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周遭有熟人。少年们来来往往地端食物,窜桌,唱歌……

青春不老啊。

朱正廷问,“是不是有人在放PPAP?”

丁泽仁晃晃脑洞袋,“不是半兽人吗?”

“大艺术家!蔡依林前辈的!”黄新淳很久不跳舞,但是晕晕乎乎站起来,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来当丝巾,“你是大艺术家,你真心创作的爱无价……我记得呢,我那时候还C位呢,后来不行,给Rappen当了。他比我跳的好,特别性感……”

黄新淳明显喝大发了,被朱正廷嫌丢人拉着坐下来。黄明昊喝多了不喜欢说话,窝在位子上想到了《can't stop》,他和范丞丞一起的。

最清楚的一个动作,是从挽手的动作分开,他被范丞丞反手抓住手腕。

像是他赌气,范丞丞会抓住他。

其实不是,没有谁抓住谁的说法,两个人的分别是很慢很慢的。

“你想春天的,慵懒,味道,一直在环绕……”

 

“咋还哼歌?唱的啥?”范丞丞离他有一点距离,但是还要和他说小话。

“《can’t stop》,我们下次的比赛会有的。”

范丞丞摇摇头,表示不相信。

下面张PD正在公布一位和二位的人选。

黄明昊心道,这个时候蔡徐坤一定想不到未来他会当蔡PD。

谁会想到呢?

范丞丞,林彦俊难道会想到他们未来会成为影帝而且再也不唱歌吗?

想到这儿黄明昊有发现自己还没怎么和林彦俊说过话。

“我宣布,第一名是……”

漫长的停顿,“陈立农!恭喜农农!”

黄明昊愣住了,难道不是蔡徐坤吗?朱正廷和范丞丞从各方发来嘲笑,“瞎说八道,看,这下不是蔡徐坤吧?”

他仔细地回想,想到这是第一次网络人气排名,陈立农好像确实是第一。

那蔡徐坤第二吗?

 

“假的吧,陈立农绝对有金主!”

“恶心死了,一个男生喜欢粉色装什么可爱?”

“不觉得陈立农很假吗?”

“陈立农他爸爸是他公司股东吧?”

“陈立农笑起来好恶心,很娘诶!”

“陈立农都没有实力为什么那么多镜头还能是A啊?”

“陈立农不是C班的了吗?怎么去快乐大本营的?还是有黑幕吧!”

 

随着而来的是这些。

网络舆论都等着他。

黄明昊突然想起来了,这段时间,是陈立农被网暴的开始。这一切一直到比赛后期才有所缓解。

不能等到林彦俊都发现他肉眼可见的性格改变,才被开导安慰啊。

索性比赛期间收手机,这时陈立农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最尊敬的父亲,和自己最真实的微笑被人误解,污蔑,胡乱传播。

应该现在就告诉他,现在就给他打预防针,有一个心里建设。

陈立农还在笑,很高兴的样子,和蔡徐坤拥抱在一起,还蹦哒了几下?

朱正廷坐在他边上笑,“陈立农好可爱啊!”

黄明昊看了他一眼想,你就现在说说吧,到时候还不是和蔡徐坤谈恋爱?

又悲哀地想到,就算他们那么恩爱,最后也还是分开了。

为什么呢?当然是因为前途比较重要啊。

上升期偶像谈恋爱,被拍到了,媒体写各种石锤说两人出柜。

蔡徐坤工作室那边没什么反应,乐华这边拿朱正廷其他和女艺人的绯闻炒热度,赶紧压下来。

风口浪尖谁敢承认,说过愿意手牵手背对世俗的人们,还是分开了。

早就已经过了爱情确实大过天的年纪了。

 

黄明昊看着朱正廷欣赏又有点傲娇的表情望着走在前面的蔡徐坤,好奇地问,“你有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?”

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,朱正廷措手不及。有点脸红地回想一下,“初中的时候,喜欢我们班一个女生。但是其实应该只是欣赏而已,初中还是小孩诶,什么都不懂,哪里分得清楚。现在想想应该不算喜欢,要怦然心动才算。”

“谁说初中生是小孩什么都不懂的?!”

他突然提高音量反驳,连走在前面的李权哲毕雯珺都被吓得回过头。

朱正廷有点莫名其妙,但是又明白了,“对不起,忘了你也是初中生。嗯……抱歉啊,初中生。”

黄明昊气急,“李权哲也是啊!”

“上半年毕业的,我高中了。”李权哲换上了五颜六色的衣服兴致高涨。

 

要去找陈立农。

这是黄明昊离开大部队独自往食堂走的原因。

钱正昊说要找人一起煮火锅,举着一只不知道哪里偷渡来的电磁炉。

范丞丞第一个响应说要去,周锐秦子墨诚挚要请去VIP寝室,说是已经准备了蔬菜和一些肉类。

他们不是第一次偷偷吃火锅了。还有一次是上星期三,黄明昊也参与了。

但他这次有事要做,因为陈立农一向吃食堂。要和他谈心就要去食堂找人。

 

陈立农不是一个人在吃饭,黄明昊只好举着饭盆等着,终于等到许凯皓走了。

陈立农在喝汤,看上去也快结束餐程。

“农农!农农!”

陈立农有点奇怪地抬起头看他,“诶,Justin。怎么了吗?”

“你……藏手机没?”

“没有啦,我不敢私藏,而且也没有什么用其实。”

“那,那等之后发手机了,要记得,不管看到什么东西呢,都不要难过,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。”黄明昊想了想,不知道怎么解释,又想起蔡徐坤的话,于是补充道,“要做自己。”

陈立农笑起来,“你干嘛讲这些啦?我听不懂你在说什莫,是节目组的隐藏相机吗?”

“啊,这个你就别管了。我只是突然心血来潮一下子。网络暴力很可怕,但是不要去在意他,知道吗?”

陈立农看看他,懵懵懂懂地说,“知道了。”

“网络上的键盘侠往往都不了解一个人就乱说话,以讹传讹就愈演愈烈。他们会说一个东西假,但其实如果因为他们的话去改变自己,成为他们觉得不假的人,那才是不真实,对吗?”

“如果对方说的对,就要去改变啊,但是如果不对,或者作出这种改变会让自己不高兴,那就没必要去改变了。他们永远不满,社会也一直残酷。他们高标准要求别人,站在道德制高点议论纷纷。可是他们自己最肮脏。”

“不用随着别人的话,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。那样过的是他们的人生,可是我们要为自己而活。要活得快乐,活得精彩。我们要做自己。”

黄明昊敲着碗边侃侃而谈。

陈立农一直安静地看着他,“想不到你懂那么多?海外选秀的时候明白的道理吗?”

黄明昊停止自己的长篇大论。

海外选秀并没有告诉他这些道理,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在面对舆论压力和质疑的时候,还是很难过,想要顺承着别人的意思,成为别人喜欢的人。

收到白蜡烛和恐吓信还是会吓得手脚冰凉。会胆怯地缩在练习室里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。

哪怕是二十五岁的黄明昊,二十六岁的黄明昊,也一直这样。迫切地想要成为别人喜欢的人,左右逢源,圆滑地连他自己都厌恶。

这些话不止说给十七岁的陈立农,同样说给十五岁的黄明昊听,也说给未来的自己听。

告诉他们要为自己而活。

假的永远是假的,只有快乐属于自己。

 

陈立农没再问下去,“我要去练习生再练一会儿。上节目不是根据人气和实力排名定的,我的实力不太够,还要努力呀。”

黄明昊看他站起来收拾汤汤水水,觉得他应该明白了。

陈立农一向是个聪明人。

“我会为自己而活的。努力也是给自己的,快乐也是给自己的。我们都没必要改变那些不存在的缺点,也不需要和不实谣言过不去,我们都要加油哦Justin!饭冷掉了你赶紧吃吧,我就先走啦!”

黄明昊点点头,陈立农果然明白了。

使劲扒拉几口饭后他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陈立农,“农农!要多微笑啊!”

陈立农手揣在裤兜,向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。然后转身投入进无限的夜色里。

 

娱乐圈那么混乱,水那么深。就像廊坊冬夜里黑色的天空,并不明媚。

可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进入,去拥抱自己的梦想。

愿每一个人,在以后充满未知的人生里,都可以做不老的少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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